小時候的早餐

 

   台灣的「麵包超人」不少!他們並非是去拯救世界,而是每天以麵包當主食的人,特別是早餐時段,很多家庭餐桌上擺的是,前一晚從麵包店裡買回來的多種口味或餡料夾層的麵包。

 

幾天前,高齡九十的老爸在早餐時,手裡拿著吐司、嘴裡喝著牛奶,有感而發地回憶起小時候在家鄉的早餐。他說:「山東人的早餐,稀飯、饅頭加油條,再配上一碟大頭菜,做起事來才會有力氣,」。

 

老媽聽到後心裡似乎有些不爽,皺著眉頭、嘴裡嘟嚷著回答:「誰有哪個美國時間準備呀?有麵包就不錯啦,不過是早餐而已,」。不知從何時開始,星期一到五,麵包成為家中唯一的早餐型態。

 

小時候,我們家早餐天天都豐富,有傳統的外省早餐,熬到看不見米花的白粥、紮實的山東大饅頭、油條及一碟紅色的大頭菜絲,若前一晚是吃外省涼麵,大頭菜裡會多了肉絲、葱段、醬油及糖一起爆炒的「肉絲大頭菜」,開胃程度令人破表。

 

或是地瓜稀飯、味全醬瓜、土豆麵筋、大溪豆腐乳、肉鬆、淋上醬油或油膏,蛋白煎到微微焦黃的荷包蛋、油條切塊蘸醬油膏、清炒高麗菜、滷豆干及五花肉的台式口味;或是燒餅油條配豆漿,或是中間裹著酸菜、白糖花生粉、三分之一根焦脆油條的半鹹甜糯米飯糰,一碗甜豆漿;還是小籠包搭配甜豆漿,或鹹豆腐腦;或是二片烤過的吐司麵包、一碟切片冰凍的總統牌無鹽奶油、火腿培根、兩個煎得半生熟的荷包蛋,擺在白色的大西餐盤上,灑些黑胡椒粉和鹽花,用刀叉切開沾著吃的西式早餐。這些早餐,已許久不在我家餐桌上出現過了。

 

記得十七、八歲時,我還會在清晨跟著媽媽、阿姨親手「擠」豆漿。臨睡前,媽媽會舀一碗黃豆洗淨,放在深鍋裡泡上八分滿的水,原本乾巴巴的黃豆,經過八個小時以上的浸潤後,隔天早上再見到它們時,顆顆飽滿並晶瑩剔透。接著,媽媽會將黃豆和泡過的黃豆水,一起放到果汁機裡攪打到不見顆粒,再將汁液倒在棉布袋裡,綁緊封口,這時我的工作就是拿出吃奶的力氣,拚命將豆汁給擠出來,這時廚房裡早已瀰漫著一股生豆味。

 

不到一會兒功夫,鍋子裡擠滿了生豆漿,這時還得將它拿到爐上、用小火煮到滾開變成熟豆漿。煮滾的過程中必須小心翼翼地用杓子,從鍋底、順時針輕輕攪動,和製作日本大阪文字燒的動作很類似,用杓子在鍋底不斷劃「8」,老媽說,好喝的豆漿撇步是:「動作輕、精神專」,若恍神,整鍋就成了「焦味豆漿」。

 

煮滾的過程中,豆漿會浮上一層細緻的白泡沫,這時手腳可得俐落一點,趕緊將這些泡沫撈得一乾二淨,免得影響豆漿的口感。一碗豆漿製作手續雖然麻煩、複雜,但要喝到濃純香,不就是這樣來的,論起口感和質感,和市面上無豆味、飲在嘴裡似水的豆漿比起來,就是多了點紮實感。

 

家中做出來的豆漿,甜鹹皆宜,在攪打的過程中若加上太多的水,便無法做成「鹹豆腐腦」,豆漿太稀,加了醋也是無法凝結。在碗裡擺上適量的榨菜末、葱花,少許的醬油、麻油、白醋、味精,嗜辣者,倒是可以加辣油,在大陸品嚐到的,幾乎是加上辣油,據說較開胃!要多點兒花樣,可以添點肉鬆和油條塊,在嘴裡的味道就會變得多彩多姿,這碗裡,有一上午需要的熱量與能量。

 

現在,想要吃碗道地的鹹豆腐腦,恐怕得在街上尋尋覓覓,以前在中華路的清真館、點心世界,老字號的永和豆漿店裡,還能品嚐到兒時回憶,嚐不到的原因,一 方面是 老師傅不做了,老味道無法傳承;二來物價上漲,濃純香的豆漿不符合成本,多對點水,讓客人當飲料喝,搭配麵食不噎著就行了。

 

擠出豆漿的豆渣,老媽不會急著丟掉,會把它做成「甜豆渣餅」。先將白糖放進豆渣裡攪拌均勻,再用手挖上一坨,在掌心裡壓成扁平的形狀但有點厚度,平底鍋裡抹上些許的油,用小火將裡面煎到熟透,起鍋前用大火,將外層煎到微微的焦黃酥脆,同時把多餘的油給逼出來,讓豆渣餅吃在嘴裡不卡油,外脆內軟的口感,有點像是「章魚燒」,只不過它是甜餅。

 

豆漿店裡的豆渣通常是給豬吃的,老媽說,其實裡面營養及纖維相當豐富,平常吃一點,對身體的好處可說是相當多。寫到這裡,咱們家餐桌上,不應該只有單調的麵包、牛奶才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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